爱小说

Kratos
专注于用户阅读体验的响应式博客主题
  1. 首页
  2. 古代言情
  3. 正文

焚骨香,血契换春归

2025年8月25日 16点热度 0人点赞 0条评论

协助太子夫君登基后,我被他一道圣旨剥皮抽骨制成「命香」。

替他受惊小产的白月光血魂赎罪,以魄安胎。

封棺祭香那日,他白月光抚着小腹故作为难:

「姐姐是南境圣女气运非凡,宫中都传言,陛下能够继承大统,姐姐功不可没,若为妙音祭香,宫臣们会不满吧?」

可萧宴冷哼一声,命人将七寸镇魂钉扎进我的颅腔:

「一介边氓贱女死皮赖脸地嫁给朕,沾上点儿朕的龙气,还真以为自己有气运加身?」

重生回我选亲那日,老皇帝承诺将我选中的夫君封为储君。

我对上萧宴胜券在握的目光,羞赧地低头。

这蠢货还不知道,我选的夫君不是他。

1

我睁开眼的时候,整个人还蜷缩着,冷汗湿透了后背,心跳快得像鼓。

四周太安静了,只有一窗月光落在锦被上,冷白刺眼。

我下意识掀开锦被,先是摸摸自己的手,再摸了摸脚。

都还在。

再没被剁掉、封在那口血棺里。

我疯了一样爬下床,冲到铜镜前,映出的那张脸还是我十七岁的模样,尚未献祭气运,也未封骨祭香的时候。

「回来了……」

我死死攥着铜镜边缘,指节泛白,眼泪一瞬间就夺眶而出。

这一世,老天把我拽回了那场宫宴择储之前整整七日。

七天,我能改变一切。

包括我自己那一身血的命运。

我叫姜雪鸢,是南境圣女。

更准确点说,是被选出来「联姻中州皇室」的祭品。

我们南境与中州签了百年盟约,每一任圣女成年,便要入中州,嫁予储君,换取百年庇佑。

只可惜,我眼瞎,上一世自以为自己嫁的是明君、良人、良配。

结果,却是焚我亲族八十万,封我为血香炉的刽子手。

中州太子萧宴,得我相助登基,第一件事就是赐我剥骨之刑。又命人将南境圣山八十万族人尽数屠尽,焚尸炼香。

那香叫命香。

他说,妙音受惊流产,需我以血魂赎罪,供她养胎。

现在想来,真是笑话。

「姜姑娘。」屋外响起丫鬟轻轻的唤声,「皇上今日宣了明旨,三日后设宫宴,请您前往太清殿,择储君为婚。」

我咬了咬牙,强压下情绪。

「知道了。」

我扶着铜镜坐下,整张脸平静得仿佛死人。

这一世,我不会再选萧宴。

更不会再为那所谓的「国运」献命。

我要换夫君。

我要看萧宴在我面前跪着哭。

我要柳妙音尝一遍骨髓化香的滋味。

我用手指在镜面上轻轻一划,留下一道血痕。

这就是我姜雪鸢的誓言。

宫宴如期而至。

太清殿灯火璀璨,诸位皇子尽数到场,风姿卓然。侍从引我入席,群臣行礼毕,我步步走到正座。

萧宴坐在我正对面,身着玄锦金纹蟒袍,风度翩翩。望我之时,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笃定。

他知道我前世选了他,这一世也以为我会照旧。

他错得离谱。

他以为我的爱是无条件的?

他以为南境圣女连命都可以随手拿出来供人利用?

我姜雪鸢,是圣女,不是香炉。

「圣女已到。」内监高声禀报,皇帝抬眼望我,满目温和。

「雪鸢啊,如今你已及笄,便也到了定婚年纪,朕许你自由择婿。」

他顿了顿,补了一句,「你选中的,便是储君。」

满朝文武,鸦雀无声。

所有人都以为,这就是个走个过场的形式,圣女定然还是选太子。

我不紧不慢,走上前一步。

「雪鸢心中早有所属。」我笑了笑,低声在皇帝耳边说了几个字。

皇帝神色一怔,随即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,点了点头。

「好。」

我回头的时候,故意看了萧宴一眼。

他果然脸色变了,眉心跳了两下,整个人猛然起身。

「父皇!雪鸢怎会选旁人?儿臣与她一同长大,自小情谊非浅——」

「陛下,圣女身份尊贵,若选了旁人,岂非被人议论?南境会怎么看?百姓又会如何看?她该是我的人——」

「父皇,孩儿请求迎娶圣女,若陛下允准,愿纳妙音为平妻,两人并列中宫,不分尊卑——」

我差点当场笑出声。

你是疯了吗?还想让我和你那个白月光平起平坐?

你配吗?

皇帝脸色倏然沉下,「胡闹!」

「姜雪鸢是南境圣女,是封后之尊,怎能与你一个痴情误国之子共谋天下?」

「你以为这大中州,是你儿女情长的小戏台子?」

太子双膝一软,直接跪在台阶之下,哑口无言。

而我,神情冷淡。

萧宴,你是不是还没发现,你连被我利用的资格都没了?

那天夜里,我回到圣女居所,洗净那身宫宴礼服。

小丫鬟轻声说:「姑娘选了谁,奴婢们都在猜……太子殿下当众跪下了,真是吓人。」

我没理她,只看着窗外月色。

三日后赐婚圣旨就会颁下。

我选的人,不是太子萧宴。

是沉州王沈归澜——前世为了救我,被他乱箭穿心、曝尸荒野的男人。

这一世,我愿与他并肩,让他登上储君之位。

我不是来选夫君的,我是来改命的。

萧宴不会想到,他心心念念的圣女,已经换了主心骨。

而他那位贵妃柳妙音,连一口命香都没机会再闻到。

2

圣旨是在清晨辰时下的。

我刚用过早膳,外头就传来宣旨的声音,吓得小婢差点把茶盏扣在我袖子上。

「圣女姜雪鸢接旨——」

我不急不慢地起身,换上规制齐整的玄色朝服,头发挽起,只插了一支碧玉簪。

稳重,端庄,看不出半分贬损或骄矜。

可那位宣旨的老公公,一见我眼神就闪了两下,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。

我心里冷笑。

果然,圣旨一到,整个中州都知道了。

「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——南境圣女姜雪鸢,温婉贤淑、德才兼备,特赐婚予沉州王沈归澜,于十日后大婚,成其良配。钦此!」

「沉州王沈归澜,封太子。」

跪地的我低头应着谢恩二字,身侧的小婢已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。

而我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皇帝这步棋,落得干净利落。

他早看太子萧宴不中用,偏碍于南境盟约迟迟不敢动储位。

现在,我这个圣女不选他了,反倒给了他顺水推舟的台阶——换太子、改婚约、重新洗牌。

圣旨一下,朝局直接翻盘。

我刚谢恩起身,宫门口一声怒喝震得墙皮都差点炸了:

「陛下!儿臣不服!」

萧宴。

他来了。

一身明黄太子蟒袍都来不及换,发冠歪了半边,面色惨白却咬着牙一步步逼近。

「圣女本是儿臣未婚之人,儿臣与她自幼青梅之谊,怎能突然改嫁旁人?」

「陛下,这不合祖制——不合礼法——不合情理!」

「朕准你说话了吗?」

皇上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,声音低沉如夜雷:「萧宴,你已不是太子。」

这句话像是一柄大刀,唰地一下,劈掉了他最后一丝体面。

他身子晃了一下,一口气没提上来,差点跪下去。

我没理他,只笑着走出殿门,像是没看见他那张快要崩溃的脸。

可还没出几步,耳后就传来「啪嗒」一声响。

「雪鸢,别走!」

他扑上来,竟直接跪在我面前,双手撑地,眼神泛红:「是我错了,是我太迟钝了——」

「你生气也好,赌气也罢,别嫁他——」

「你说你选了别人,可我知道,你心里装的从来都是我。」

我停下脚步,转身,看着他跪在那里,一脸求生欲泛滥的模样。

若不是我重生回来,若不是我亲身经历过那口焚香的血棺,我此刻或许还会心软。

但现在,我只有想笑。

「殿下说得好听,若不是因为我说了别的名字,您现在会跪?」

「您那位柳妙音姑娘知道吗?你这样当众跪别的女子?」

他脸色白得厉害,却还嘴硬:「妙音……妙音她会理解的,我只是——」

「只是什么?」我挑了挑眉,「只是不想失去我,还是只想继续利用我?」

他哑了。

我看着他,终于不想再浪费时间:「你可以继续演,只是这出戏,我不看了。」

「也不陪你演了。」

「姜雪鸢!」

他失控地喊了我名字一声,像是疯了一样想要抓住我,可我身形一偏,刚好避开,反倒让他扑了个空,额头磕在青石板上,「砰」的一声。

这一下,响得真够脆的。

可我没回头。

身后有太监上来搀他,他还在咬牙切齿地挣扎着要冲过来,却被皇帝一个眼神镇住。

「来人,」皇帝冷声说,「将萧宴带下,禁足太子府,抄查章台院三日之内所有账本。」

「若再有异动,废除封号,逐出皇族。」

我听见他倒吸一口气。

这一刀,够狠。

可惜还不够。

回到圣女殿,小丫鬟小鱼几乎是扑过来的。

「姑娘!您真的选了沉州王?您知道这消息现在传疯了吗?!」

「太子府传出柳妙音昏厥进冷宫了!说是得了疯病,把贵妃妆容全撕了!满面血痕!」

「中宫那些命妇今日全在议论,说柳妙音怕不是受了刺激疯了吧!」

「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,您一句话,她这贵妃就做不成了!」

我慢条斯理剥着橘子,语气淡得像说天气:「疯?她太晚疯了。」

「想当初,我在血棺里等死的时候,她怎么没疯?」

「现在急什么呢?」

小鱼听得一愣一愣的,忽然低声说:「可那沉州王,您真愿意嫁他?」

我动作顿了下。

脑海里浮现那幅血淋淋的画面——前世的我被钉在棺材里,半意识昏沉。

是他,沈归澜,拼着一身箭雨,血肉模糊地冲进来,抱着那口棺材不肯松手。

那时他嘶吼的声音至今还在我脑子里回荡:「把她还给我!她不是你们的香炉——」

而我,却直到死前,才知道他喜欢我。

这辈子,我不打算再负他。

「嗯,」我点头,「我愿意。」

三日后,赐婚大典当天,百官齐聚,长街绵延。

我着红衣,站在仪礼台上,眼神清明。

「圣女,请问您所选夫婿,是否心悦诚服?愿结百年之好?」

我一字一句,毫不犹豫:「愿。」

下一刻,朱门大开。

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自宫门步出,墨发束冠,身着赐婚喜服,黑底绣金,沉冷凌厉。

沈归澜来了。

他朝我走来,眼神静静地,没多说一个字。

但就是那样看着我,就让我的心突突地跳。

等他走到我面前,我轻声说了句:「归澜,我等你成亲。」

他终于笑了,那是我这两辈子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意。

不像笑,更像松了口气。

仪礼正式开始,钟鼓齐鸣,百官贺喜。

只有宫门角落里,有一人身着ẗú⁸灰袍,低头站着。

是萧宴。

他没能拦下我。

也再拦不住我。

赐婚未歇,太子府却突然传出一道密令——

「太子萧宴拟将柳妙音纳为『共嫁之妃』,与圣女姜雪鸢并列成亲,昭告四方,不分正庶。」

雪鸢冷笑:「你以为我嫁的人是你?」

可柳妙音却亲自登门,手中拿着血书——

「姐姐,妙音的命,只求你一命换一命。」

3

我原以为,赐婚圣旨一出,柳妙音该乖乖卷铺盖滚出中宫,哪怕她不走,太子府也该闭门谢客,不敢再搅风搅雨。

结果我低估了这女人的执念。

也高估了萧宴的下限。

这日一早,小鱼飞奔进我寝殿,话都说不利索了:「姑娘姑娘……柳妙音疯了!」

我慢条斯理地往茶杯里倒了一勺蜜,淡淡抬头:「她不是早就疯了吗?」

「不!不是骂她疯,是她真的疯了!」小鱼一屁股坐在我榻边,「听说她昨天晚上当众砸了太子书房,手被碎瓷划破了都没管!」

「她说什么……要血书为证,请皇上让她与您共嫁为妃。」

「什么?」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,「她以为自己是中宫皇后啊?还共嫁?」

「她不配这个『共』字。」

小鱼咽了口唾沫,小声补刀:「可陛下没拒绝,说是先冷她几日看看她是不是神志有失……」

「太子呢?」

「……给她请了太医,抹了药就走了,听说去了章台院。」

我冷笑一声。

啧,真是拿得起放得下。前一刻还跪在我裙边求嫁,后一刻就能搂着另一个人的手去潇洒。

柳妙音这种女人也是本事不小,死皮赖脸地想把我拖进她那片烂泥潭。

她这不是疯,是怕了。

怕我真的嫁给沈归澜,怕从此没人给她续命的香火,怕她那点心机再也翻不出浪花。

怕自己苦心经营多年,终究还是成了个笑话。

午后,我照常在月池边练字。

没过多久,外头就响起通传声。

「柳妙音求见。」

我没抬头,只淡淡一声:「她若有礼,便不该踏进圣女殿。」

小鱼却紧张得直拽我衣角:「她,她真的来了,还带了血书……说是当年和您圣山同修时的旧事,要亲自交给您。」

我终于停下笔,抬头。

「让她进。」

不多时,柳妙音便被两名太监搀了进来。

她脸色惨白,身形摇晃,手腕处还缠着尚未结痂的伤口,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。

可眼底的执念却跟以往一样,毒辣又倔强。

「姐姐。」她一开口就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「我今日来,是求你一命换一命。」

她递上血书,我却压根没接。

「你要拿什么换?还是说,你以为你那点命值得我搭一条?」

「不是。」她摇头,「是萧宴的命。」

这下,我的目光才真正落在她脸上。

「继续说。」

她垂下头,神情阴狠又屈辱:「你知道他为何那样维护我?因为我救过他。」

「那年你初入皇宫,宫宴上他失足落水,是我跳下去将他捞起的。」

「若不是那一跳,他早就命丧池底。」

我笑了。

「所以你就一直以此为筹码,理直气壮地缠着他,做他白月光,抢我位置,夺我气运?」

「你有什么脸来说『救命』?」

「那一晚跳下去救他的人,根本不是你,是我。」

柳妙音脸色唰地一白,急急后退半步。

「你、你胡说!你没有证据——」

我慢悠悠抬起手,在手腕处解开了缠着的一段红绫,露出一道浅淡的、形状诡异的刀痕。

「这是当年入水时被玉阶割伤,伤口独一无二,连萧宴都认得。」

「可他却偏偏不敢承认。」

「为什么?因为承认了,就得知道是谁替他挡水,谁才该是他心里的那一道光。」

「可他选了你,妙音。」

「选了一个扯着别人的光,贴着自己脸的人。」

柳妙音全身颤抖,面色发青。

她猛地跪下,「是我错了!姐姐,我求你——你别嫁他……」

「我……我做什么都可以……只要你不嫁给沈归澜……不抢走我的命数……」

我盯着她看了很久,然后缓缓开口。

「你知道吗,我上一世,亲手将那口焚香点燃,为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。」

「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,甚至不知道你用我的血养胎。」

「我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该牺牲。」

「可你呢?」

「你连一句『谢谢』都没说。」

我上前一步,俯身靠近她,嗓音冷到极点:

「这一次,轮到你用命来偿了。」

她怔愣地抬起头,一滴泪啪地砸在地板上。

「你不会杀我的。」她喃喃道,「你是圣女,你心善。」

我看着她,目光平静。

「对,我心善,但我杀你,是为全族的亡灵。」

「所以,我不心软。」

我回身吩咐门口的小太监:「请妙音姑娘回太子府养伤,送药的太医一律换我南境的。」

「我想她的命,不该断得太早。」

柳妙音愣在原地,显然听懂了我的暗示。

我不会让她死得干净。

我要她慢慢熬,熬到她自己认命为止。

等她被沈归澜从太子府里拎出来,像丢废物一样送进冷宫的那一刻,她就会明白:

她曾抢走的,不是我该有的东西。

而是她根本承受不起的东西。

夜晚,沈归澜来了。

他没穿官服,只是随意一袭藏蓝长袍,衣摆落了一地寒气。

「你今日见她了。」他低声道,像是在陈述事实,不带任何起伏。

「嗯。」我没否认。

「我不问你说了什么,也不问你做了什么。」他站在窗边,月光洒在他身上,「但从现在起,她若敢再踏出太子府一步,我就让她再也踏不出去了。」

我有点诧异地看向他。

「你不是……不插手后宫事吗?」

他静静看着我,眼里没有波澜,却带着淡淡的火光。

「从你被她害死那天起,她就不再是后宫的事了。」

「是我的事。」

那一刻,我心口忽然「砰」的一声。

是心动吗?我不敢想。

可我知道,至少此刻,我不再孤军奋战了。

我把手伸进袖中,缓缓取出那封柳妙音的血书,轻轻在蜡台上点燃。

火光一点点将纸张吞噬,灰烬飞起的那一刻,我说:

「归澜,我们的婚事,要不要提前?」

他望着我,眸色如夜。

「你说什么时候,我就什么时候娶。」

大婚将至,太子却突然向皇帝密奏:「姜雪鸢勾结外臣,意图篡储。」

与此同时,东宫门前突现圣旨:

「太子妃所戴凤钗非皇子妃规制,意图僭越。」

萧宴亲自带人闯入东宫,抬手便要扯下她头上的凤钗,却在半空中被一人狠狠扼住手腕。

「你敢动她一寸,我就斩你一指。」

沈归澜至此正式亮剑——

4

我这辈子从未想过,成婚这件事竟还能成为一场宫廷权斗的引爆点。

更没想到,我不过戴了一支凤钗,能掀起满朝风雨。

距离大婚还有两日,前朝风向已经变了好几轮。今早一进寝殿,连着听小鱼报了三桩事:

一是太子府连夜送了三封折子进宫,一封咬定我与南境私通,一封质疑沈归澜身世可疑,最后一封——最可笑,竟然控诉我「未嫁先僭越」,头上那支凤钗动了他中宫的奶酪。

「太子殿下说,那是太子妃的钗型,不合您如今的身份。」小鱼小声说完,眼神有点古怪,「还,还说您想提前立后,以妾欺主……」

我「扑哧」笑出了声。

「我是妾?」

「他是主?」

我扬手把桌上的蜜饯盒扫落一地,茶水翻倒,浸湿了我的嫁衣下摆。

好一个「以妾欺主」。

这一世,是谁该跪着求婚,是谁该滚出皇族,他真不清楚了吗?

我眯了眯眼,深吸一口气。

「他是疯狗,你信他吗?」

小鱼摇头。

「那还怕他咬?」

我站起来,一寸寸将凤钗从发髻之中缓缓拔出,碧玉凤头寒光乍现。

「我就偏戴这一支。」

「让他来拔。」

太子拔钗的那天,宫里下了场雨。

淅淅沥沥的,像谁的脸丢进泥里,怎么都洗不干净。

我坐在东宫正殿,正让嬷嬷试礼服,就听门口响起脚步声,带着一股熟悉的压迫劲。

「姜雪鸢,你好大的胆子。」

我连头都没抬,「我胆子大,你才刚发现?」

萧宴穿着朝服冲了进来,眼睛猩红,像是几夜没睡,整个人瘦了一圈,气场却比以往更疯狂。

他直奔我而来,一把挥退周围人,抬手就往我发间抓:「你戴这支凤钗,是想对抗本宫?」

「你忘了你是谁了?」

我也没躲,就这样安静地抬头看他,眼里干干净净地写着俩字——

「来啊。」

他的指尖还差半寸就碰到我额角时,一道寒风瞬间袭来。

啪的一声。

萧宴的手腕被人扼住,骨节清晰的手指死死扣住他脉门,眼神冷得像刀。

是沈归澜。
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殿,连衣袍都还带着雨水,踏进殿门就带着杀气。

「你敢动她一寸,我就斩你一指。」

萧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,反手去拂,被沈归澜手肘一震,直接跪倒在我脚边。

那画面,说不出的爽。

我缓缓起身,整理了下鬓边发丝,语气很温柔:

ŧŭ̀⁽「殿下何苦?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姿态吗?」

「怎么,亲自跪我还觉得不舒服了?」

他眼神骇得快冒火了,似要扑上来撕我,可沈归澜站在他和我之间,连动都没动一下。

「姜雪鸢,」萧宴咬牙切齿,「你想干什么?」

我也懒得演了,淡声笑道:「你不是说,我戴这凤钗是想『未嫁先立』,觊觎中宫吗?」

「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,它登上那座高台。」

我扬手指了指东宫殿顶的方向。

「这是圣女钗,是当初你父皇亲赐的凤章正品。」

「你以为这凤钗是给你的正妃准备的?笑话,它本来就是为储君之后预留的。」

「只不过,我换了储君罢了。」

「你,不配。」

萧宴的脸当场就黑了,像被打了个闷棍,几乎踉跄后退。

「你、你休想得逞……皇上不会容你如此僭越——」

「你信不信,再说一句『僭越』,我就把你上次写给柳妙音的藏书阁密诏抄一份送到御前。」

我靠近他一步,凑到耳边低声道:「你以为你密折上奏没人知道?」

「沈归澜要登太子之位,你就开始四处放风,说他不是皇室血脉,说他是靖安侯收养的杂种,说我与南境联手谋国……」

「萧宴,朝堂上的话,我一句不回。」

「可你敢碰我一根发丝,我就让你柳妙音流血三天三夜。」

我笑得轻描淡写,语气却透着刀子。

他脸色一点点发青,到最后什么都没说,转身落荒而逃。

沈归澜没说话,一直静静地站在我身后。

直到人散尽,他才缓缓开口:「你何必亲自下场。」

我淡淡看他一眼,扯了扯嘴角。

「因为我不信别人。」

「也不信你。」

他愣了一下,眸中浮现一丝受伤。

我却不忍了,轻声补了一句:「但我在学着。」

「学着信你。」

他走上来,低头把我发间的凤钗重新插好,一寸寸扣紧发丝,语气稳得像山。

「我不会让他碰你。」

「谁动你一分,我要他十倍还。」

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,仿佛回到前世的梦境。

梦里他替我挡箭,一身鲜血,不顾生死,也要为我讨回尊严。

这一世,他终于站在我身侧。

我缓缓闭上眼。

「归澜,我不怕他。」

「我怕的是,我还不够狠。」

「杀人不只是杀一个人,是要杀掉他们的念想,杀掉他们最后一丝念头。」

沈归澜轻轻握住我的手:「你不用狠。」

「有我。」

我眼睛一酸,差点没绷住。

可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「殿下,公主——皇上召两位即刻入宫。」

「有急诏——」

我和沈归澜对视一眼,心头都是一紧。

不会这么快吧……

勤政殿内,灯火通明。

皇帝脸色看不出喜怒,只看着我们,沉声道:

「今日太子府递上第三道奏折,说沉州王身世存疑。」

「朕已命内务府彻查此事。」

「若有误,朕自会还你们一个清白。」

「若无误——」

他顿了顿,眼神如刀锋般扫过沈归澜。

「那你该知错退位。」

「雪鸢,」他忽然看向我,语气缓了几分,「你确定,他是你选的人?」

我看着皇帝,脑子里一瞬间涌过太多前世碎片。

萧宴封我入棺、柳妙音逼我献血、沈归澜为我而死……

我轻轻一笑,声音清亮:

「我确定。」

「他若不是真龙,我便以圣女血命为他承天命。」

「天命在谁,不在血脉,在心。」

全殿寂静。

连皇帝也沉默了良久,才终于颔首。

「准。」

「三日后大婚,赐封沈氏为太子。」

「姜雪鸢,为中宫之主。」

那一刻,殿外钟声大作,春雷乍响。

我的手,终于放下。

夜深,萧宴回府,却未进柳妙音房。

婢女悄悄禀报:「三皇子妃失控摔物,说主子已非她心上人。」

更有风言传出:柳妙音为保宠,竟偷取龙气玉胆,与外臣密会求子——

与此同时,雪鸢却在东宫梦中惊醒,发现……她已怀孕。

5

我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回到南境圣山,漫天红莲焚烧,骨灰遮了天日。

父王带着一脸血笑着将我推出去:「去吧,替南境换一个太平的明天。」

我转身想跑,却发现脚腕被锁链缠住,血从脚踝处一寸寸流出来,直至膝盖。

我尖叫着睁开眼,阳光刺进瞳孔。

熟悉的屋顶,熟悉的榻,熟悉的……

身侧传来一阵极其克制的低喘。

我「啪」地一下掀开锦被,正对上沈归澜那张没穿衣服、腰带还挂一半的脸。

他一手按着额头,显然刚从半梦半醒中回神。

「你醒了?」

我一时间脸红耳热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昨晚我们新婚……

「你、你昨晚那叫……」我咬了咬牙,气得脸快炸了,「你是皇上钦点的太子,不是交战的蛮族!你给我讲点分寸好吗?」

「嗯。」他很认真地点头,「下次会克制。」

我顿时哑火,「还……还想有下次?」

「你昨晚不是说,不许我离你太远?」

他像模像样地学我语气:「『我怕再醒来,你就不在了』。」

「沈归澜!」

我一把将枕头砸过去,被他稳稳接住,还笑。

我彻底没脾气了。

新婚第二日,一切该热络的都没热络起来。

我本以为封后之后,京中会是一片欢腾,结果刚吃完早饭,小鱼就悄悄递来一封信。

「姑娘,这个是外头递来的,您看看吧。」

我拆开一看,脸瞬间冷了。

信纸不长,就两句话。

「东宫已立,太子尚在。昨日未入洞房,今晨却现胎象。谁是嫡?谁是妾?」

下面落款是「丹桂会」。

我冷笑一声,把信纸递给沈归澜。

他看完后没说话,眼神却冷得像落冰渊。

「谁发的?」

我淡淡道:「不是萧宴,就是柳妙音那点破狗脑子。」

「她不甘心自己被冷落,也容不得我风风光光。」

「就怕别人不乱,就怕别人不信。」

「所以干脆就泼污水,看谁先脏。」

「怀孕……」沈归澜目光幽深,「她动手了。」

我挑眉:「你说她真有了?」

「很可能。」他声音低沉,「但不一定是我的。」

我一怔。

「什么意思?」

「她若敢假孕,宫中女医一验便穿帮,岂会这般笃定?」

「她这孩子……也许真有,但不是我种下的。」

我反应过来,呼吸瞬间停滞,「你是说,她和别的男人……」

「前几日有人密报,妙音私下与外臣往来频繁。」他望着我,「其中一人,曾在龙脉密库出入。」

我心头一震,脑子轰地一下。

「她是想借那块玉胆续命……甚至偷气运?」

「她疯了?」

「她怕是真的疯了。」沈归澜语气透着冷意,「也许上一世,她早就这样做过。」

我忽然就想到前世,她一直气色极好,反而我每日失血,却无缘无故梦魇不断、骨痛如裂。

那时以为是献祭代价。

现在想想,分明就是她用了我身上的东西——气运、血脉、龙命,甚至是命数。

我咬牙,「那就查。」

「她不是怕人说吗?」

「那我们就让她真的没脸见人。」

一炷香之后,东宫密会文书送至御前。

再过半日,内宫御医统领亲自赴太子府,为三皇子妃诊脉。

接着——

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城。

「你听说了吗?太子妃怀孕了,三个月了!」

「可怕不是太子殿下的!」

「谁知道?太子大婚之夜不入洞房,如今却查出三月身孕,说出去也没个时辰对得上!」

「而且那三皇子妃从前那么清高,一点动静都没闹过,怎的突然就……」

「她这回是坐实了不贞之名。」

「可怜太子,这面子算是丢光了。」

我坐在东宫听着这些传闻,喝着茶,笑得无比舒畅。

小鱼眉飞色舞地递来折子:「皇上已经下旨了。」

「妙音被查出与外臣私通,废去三皇子妃封号,禁足冷宫。」

「皇上还说——此事影响甚恶,若三月之内无清白证据,将逐出皇族,断绝籍谱。」

我点头,心里像过了一把好久没来的瘾。

活该她自作自受。

可还没等我缓过劲来,一阵剧烈的反胃感猛地袭来。

我皱眉,推开茶盏,捂着胸口干呕了好几下。

沈归澜立刻冲过来:「怎么了?」

「没事。」我摆手,「可能是昨晚吃太多了……」

可他脸色已经变了。

「你几日没来了?」

我一愣,「什么?」

他没等我反应,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就往外走:「诊脉。」

「归澜——!」

「沈归澜你冷静点!我才刚当了皇后,你要是让全宫知道我可能有了,你看他们能传出什么话来!」

「那也不能不查。」他冷得像座山,「他们想传,那就让他们传个够。」

「我们不躲,我们要他们闭嘴。」

半个时辰后,太医站在我们面前,神情复杂地咳了一声。

「回……回太子殿下,太子妃确已……有喜,已有一月有余。」

我整个人僵住。

沈归ƭùₚ澜轻轻攥紧了我的手,半晌才低头贴近我耳边,说:

「我真高兴。」

「可我现在,真的想把你藏起来。」

我呼吸一顿,鼻头忽然发酸。

这句话,比什么荣宠都动人。

6

我以为怀孕之后,能清净一阵。

结果第一晚就被噩梦惊醒。

梦里是尸山血海,南境圣山崩塌,满目疮痍。

我跪在血河之中,一手护着腹部,一手死死拉着沈归澜的胳膊:「别去……你去了就回不来了……」

他却只轻轻一笑,眼神温柔得不像话。

「我不去,他们就不会停。」

「我若不护住你和孩子,那还要这命做什么?」

然后他就松开了我的手,转身踏入万军之中。

一箭穿心,没再回头。

我哭着醒来,满脸是汗,身下被褥湿透,小腹微微发疼。

小鱼吓得脸都白了,「姑娘……您是不是又梦见了前世的事?」

我一时间没说话,低头抚着小腹,喃喃开口:

「他会不会……真的要去打仗?」

小鱼怔了怔,脸色忽地一变:「不会的……太子如今权势稳固,谁敢——」

她话还没说完,殿外就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声。

「皇上口谕:太子殿下即日起率兵前往西北封疆,平定匈奴动乱。」

「即日启程,皇上已御批调兵文书。」

轰的一下,我脑袋「嗡」地炸开。

果然。

真来了。

我咬着牙撑起身,披了件斗篷,光脚就往外跑。

沈归澜已经披甲整装,身形挺拔如松,眼神平静中透着几分沉沉的不舍。

「你不打算告诉我?」我站在阶下,声音发颤,「你打算像前世一样,走了就不回来是不是?」

他眼神微动,快步下阶,一把握住我的手。

「我不走不行。」

「你腹中这个孩子,牵着的不是一条命,是整个天下。」

我愣住了:「你什么意思?」

他沉声道:「昨日我让南境女巫来看过你的脉象,她说你胎中气息不同寻常……是『龙气归元』,是天命之子。」

「也就是说……」

「你腹中的,是前朝皇脉中断之后的天命气数汇聚。」

我脑子炸了。

「你说……孩子是带着国运来的?」

「难怪……」

难怪最近我脉象跳动,梦里总是看见旧景。

「那你更不能走!」

「你若有失,孩子怎么办?气运断了,我们都得陪葬!」

沈归澜却低头轻吻我的额心,声音低哑:

「所以我才必须走。」

「只有我赢了,你们才不会被当成血炉养着,像上一世一样。」

「我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手指。」

「我会把命留下。」

「我发誓。」

我眼泪当即落了下来。

「你发什么誓?你连这个孩子第一次翻身都看不到,你还发什么誓?」

「沈归澜,你就这么狠?」

「你就不能为我软一次吗?」

他眼眶微红,却不说话,只是牢牢把我揽进怀里。

「等我回来。」

「我们一家三口,谁都不能少。」

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「你要是不回来,我就让你棺材盖都找不着!」

他低低一笑,声音发颤:「那我可不敢死。」

三日后,他率兵出征,我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一身战甲,消失在风雪之中。

那一瞬,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场骨血为香的夜。

只不过这次,我送他去的,是一个更凶险的局。

而这个局的背后,正是萧宴。

果不其然,前线刚开战不久,我收到密报。

「太子殿下所部遭遇突然袭击,敌军埋伏,损失惨重。」

「疑有内应泄露行踪……」

我当场跌坐下去。

「你说什么?」

「谁泄的密?」

来报的亲兵跪在地上,满头冷汗:「是……是三皇子。」

「他将出征路线泄露给了外敌,说是为削太子兵锋……以护皇脉正统。」

我笑了,笑得一滴眼泪都没掉,只是指节发白,声音透着恨:

「萧宴。」

「你还真是条疯狗。」

「抢不到储位,就想拉着全天下陪葬?」

我站起来,语气如冰:「传我的令,召皇上临殿。」

「我要奏请——亲自赴西北。」

「谁敢拦我,我便奏他谋逆。」

「沈归澜敢替我死一次,我就能替他杀十次。」

雪鸢随军亲赴西北战场,主动请缨入伤兵营救治士兵,却意外撞见一个早该死去的面孔——

萧宴,衣衫褴褛、双目通红、疯疯癫癫地站在她营帐前。

「雪鸢……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……」

「梦里你穿着嫁衣,一刀一刀剐了我……」

「我……是不是也中蛊了?」

7

西北的风,是能刮透骨头的。

我刚踏入军营那晚,天上压着一轮冷月,边关的夜像把刀,空气里尽是血与烟火的味道。

这片地方,我上一世没来得及踏进,如今却是踩着尸骨走进来的。

沈归澜正在前线,我进营后被安置在后方的中军大帐。

说是安置,其实就是被圈着。

谁都知道太子妃有孕,是太子心头肉,谁敢让她出点闪失,脑袋都得搬家。

可我哪能安心待着?

我不只是太子妃,我是圣女,是军中护气主柱。

更重要的是,我知道敌军这次行动,绝不只是匈奴单方面的进攻。

有人在暗处动手。

——有人,想要我死。

我主动请缨入伤兵营,名义上是为士兵调配汤药,实则是打探军中情报。

入营第一日,我就发现了异常。

某个偏帐的兵员册上,记载有五名身份成疑的「临时护兵」。

再去查,三人名字对不上,另外两人压根没人见过。

我心里顿时一沉。

再联系前几日敌军精准伏击我方粮道……

「沈归澜身边,有人动了。」

我当机立断,准备连夜调人审这批临兵。

却不料,那夜,天未亮。

我前脚刚走出营帐,后脚,就看见一个几乎要与梦魇重叠的身影,站在风雪里。

披头散发,衣袍破败,浑身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。

他站得笔直,却满脸呆滞,像是认不得路的疯子。

但那一双眼睛,我只看一眼就认出了。

是萧宴。

我心口「咯噔」一下,整个人差点站不稳。

「你……怎么会在这?」

他没说话,只是一步步朝我走来。

脚下的雪被踩出一道道深痕,他步子很慢,像生怕惊扰了什么。

「雪鸢……」

他沙哑着嗓子,声音干得几乎裂开。

「我……做了一个梦。」

我没动,只死死盯着他。

「梦里你穿着嫁衣,一刀一刀……剐我。」

「我跪着求你别走,你却说——『你也该偿命了』。」

「我……是不是也中蛊了?」

这话一出,我手心顿时冷汗直冒。

「你说什么?」

他忽然伸出手,拽开衣领,脖颈下方——赫然有一道红痕,形状像极了南境「血骨蛊」的印记。

我眼神一凛。

「谁给你下的?」

他怔怔看着我,忽然跪下:「是……你父王。」

「那日你大婚前,我翻墙进东宫……想见你最后一面。」

「结果撞见他……他说,我该还债。」

我死死咬着牙。

是父王。

是他出手了。

「你还记得前世吗?」

「记得。」他惨然一笑,「每晚梦里我都在叫你的名字。」

「我看着你被封进血棺,看着南境山火三天三夜烧不尽。」

「我记得你爬出棺材那一刻,眼神里……一点光都没了。」

「可我……我那时信了柳妙音说的话。」

「她说你不忠,说你背着我藏了孩子,说你故意害她落水。」

「我信了。」

我眼眶发红,却没有掉一滴泪。

「那你来做什么?」

「求原谅?」

「告诉我你后悔了,所以想让我放过你?」

他用力磕头,额头撞得响,雪地都染红了。

「我不求原谅。」

「我知道自己该死。」

「可我怕我死之前,连你最后一眼都看不到。」

「我知道你不会救我……可我求你,别让我再梦见你死。」

那一瞬间,我几乎想走过去扶他。

可一只手突然从我背后伸出,稳稳将我护进怀里。

沈归澜到了。

「他不该活。」

他眼神冷冽,看着萧宴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情绪。

「蛊毒不会害他性命,只会让他永远梦见前世所为。」

「他做过什么,自己扛着。」

我回头看沈归澜,却发现他脸色也不太对。

「你怎么来了?」

他盯着我腹部,轻声问:「你……有没有觉得最近脉象异动?」

我一愣,下意识抚上小腹。

「最近确实动得频繁,而且……」

「有时候我能听见……声音。」

他说:「不是幻觉。」

「南境女巫来信,说你腹中胎象不只是『龙气归元』,可能……」

「是宿命转生。」

我呼吸一窒。

「什么意思?」

「你的孩子,带着前世血债而来。」

「也许——不是单纯的命数。」

「而是——你的另一种重生。」

8

沈归澜中毒那晚,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他了。

毒箭不偏不倚,射进了他左肩的龙纹护甲,带着奇异的腐蚀气味。

他硬是咬着牙撑到把敌军斩尽,才在我怀里吐出第一口血。

「雪鸢……」

他握着我的手,力道虚得吓人。

「别怕,我不会死。」

我摇头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
「你再这样说一句,我就剖开我的血给你灌进去。」

他微微笑了,手心却一寸寸冰凉下去。

我将他扶入帐内,亲自将箭矢拔出,血瞬间染红整条手臂。

「南境的女巫呢?蛊毒不是你们的专长吗?」

我吼着命人去请人,可所有人都低着头。

「太子妃,蛊毒本该由圣女之血解。」

「可您如今身孕在身,不能用命血解蛊。」

「若您真这么做,孩子……怕是……」

我闭了闭眼,喉咙像卡了把刀。

「滚出去。」

我声音低得像梦呓。

「你们谁再敢劝我,我就先杀了你们。」

沈归澜昏迷三日,军中粮草将断,敌军兵锋却越来越盛。

第四日,西北下了第一场雪。

我亲自拿起短刃,割开掌心,将血一滴一滴灌进他的口中。

「你说过要回来,你不能食言。」

「你说过我们一家三口一个都不能少。」

「我守信,你也得守。」

「听见没有?」

他没有回我,只是呼吸微弱,几乎察觉不到。

我将他抱进怀里,抵着他的额头一遍遍喊他的名字。

沈归澜……归澜……阿澜……

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无望时,他的手,忽然动了动。

然后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「雪鸢」。

我眼泪「啪」地砸下来。

「你这个混账,吓死我了……」

他醒来那晚,边军传来急报。

「敌军后撤!三日内退至黄沙岭!愿与中州议和!」

整个军营轰动。

沈归澜出帐时,还未完全恢复,身披厚裘,腰系金印。

他站在雪地上,望着残阳如血的天边,只说了一句:

「告诉皇上,边疆稳了。」

十日后,我们班师回朝。

我本想回东宫安胎,结果刚踏进宫门,就看见御道两侧跪满了人。

为首的,是皇帝亲自出迎。

「太子平北有功,赐封皇位。」

「圣女护疆有劳,升为皇后,子嗣未出,立为储嗣。」

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,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梦。

从那个被封在血棺里的「祭品」,到如今人人跪迎的皇后。

这一世,我终究没让命运再重演。

沈归澜也牵着我的手站在御阶之上,看着漫天金光,低声问我:

「雪鸢,你想不想看看南境的雪?」

我望着他,点头:「想。」

再过两月,我随他回了南境。

父王已在圣山布下新封印,以我血为引,将前世八十万族人魂魄送入神火祭坛。

「他们可以安息了。」

我站在圣山顶上,望着夜空星海,忽然感觉身后有小东西动了动。

低头,是肚子里的孩子。

他踢了我一脚。

我笑着抚了抚肚皮:「你是不是听见你爹又在笑?」

沈归澜从身后抱住我,唇贴我耳侧轻声说:

「雪鸢。」

「你还记得你中毒前说的话吗?」

「你说你不怕死,但怕守不住我们。」

「现在我们都活着。」

「下一步,就该你答应我的了。」

我回头看他:「什么?」

他摸出一支簪子,碧玉雕凤,光芒内敛。

「你及笄那年,我就想给你了。」

「可我那时没这个资格。」

「现在,我有了。」

我眼眶忽然发热,眼泪一下就滑了出来。

他笨拙地将簪子插进我发间,然后握住我的手,低头吻上我的额心。

「雪鸢,此生你是我的圣女。」

「亦是我的天下。」

后来有人在《中州志》中写:

「南境圣女姜氏,曾为血香之祭,死而重生,护国为后。」

「其子登基为帝,年号初辰,为中州太平二百载开篇。」

「太祖沈帝临终前,亲书一句遗言,刻于龙椅之下——」

「愿我此身,不负她一滴血。」

【全文完】

[/infobox]

 

标签: 全文免费阅读 协助太子夫君登基后,我被他一道圣旨剥皮抽骨制成「命香」。 古代言情 古言 小说 搞笑 无广完结版 沙雕 焚骨香,血契换春归 现在言情 脑洞 言情
最后更新:2025年8月25日

makayla

这个人很懒,什么都没留下

点赞
下一篇 >

文章评论

razz evil exclaim smile redface biggrin eek confused idea lol mad twisted rolleyes wink cool arrow neutral cry mrgreen drooling persevering
取消回复

COPYRIGHT © 2025 爱小说. ALL RIGHTS RESERVED.

Theme Kratos Made By Seaton Jiang